社会达尔文主义视角下的“无用阶层”,会不会在人工智能时代出现?

原标题:社会达尔文主义视角下的“无用阶层”,会不会在人工智能时代出现?

“正如第一次工业革命使得城市无产阶级出现,人工智能的出现会造就一个新的阶层,那就是'无用阶层'。数以亿计的人将找不到工作,没有办法和计算机人工智能竞争。对这些人来说,他们已经丧失了经济的价值,没有经济价值也就没有政治权力,这会产生巨大的社会、政治、经济方面的问题。”

这段话出自尤瓦尔·赫拉利近期在中国的一场演讲。“无用阶层”(useless class)的概念也正是由他创造。

关于“无用阶层”的预言 | 热望与焦虑混杂

当下人们对于身份和阶层的焦虑愈演愈烈。即便是大多数人普遍向往成为的中产阶层也在近几年成为了媒介关注的主要焦虑群体:他们靠各式消费来构建身份认同、穷尽各种手段对下一代进行优质教育,以防止阶层下滑或为阶层上升做准备。

中产况且如此,何况其他阶层?在这种背景下,“无用阶层”概念的横空出世,让人们一下子跌落至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最底层,于是陷入了更深一层的焦虑——汹汹而来的人工智能时代,我们该如何生存?

其实人工智能对人类工作机会的影响并不是危言耸听,美联储主席耶伦警告,科技和全球化正在“消灭”美国中产阶级,要想保住中产阶级的工作和薪资就必须未雨绸缪。现在,美联社已经有了机器人写作,旧金山已经有了人工智能律师……算法和数据正在慢慢填满现代人的生活。牛津大学的报告显示,伴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美国702个职业中近一半会消失,这其中包括很多体面的白领职业——诸如媒体从业者、医生、律师、股票咨询师、老师等等。

相比于“无产”(注意,是加了引号的无产)和中产等形容,“无用”一词显得格外恐怖,因为它基本否定了人在社会中存在的全部价值。

事实上无论资产多少、身份几何,人至少是拥有生而为人的价值的,即便这种价值在精英主义的视角中只是所谓的利用价值。人们可能出卖劳动力、注意力、时间和金钱,但他们至少是公司和媒介眼中的用户,是政客眼中的大众。用一句政治不正确的话讲:即便是奴隶,也是有用的。

然而按照赫拉利的推断,随着强人工智能的普及,社会上将出现两个分化的阶层:一个是少数的控制了人工智能的精英阶层,另一个则是一无是处的“无用阶层”,它也即将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最终命运。

反思“无用阶层”论 | 赤裸裸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社会达尔文主义最早由社会学家斯宾塞提出,也就是把生物界“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竞争法则简单地应用于人类社会生活中。

在人类历史上,对社会达尔文主义最极端的应用就是纳粹主义。他们把民族划分为优劣,并据此对所谓的劣等民族进行残酷的迫害。纳粹主义者认为只有优等民族才有权力在资源有限的地球中生存下去,其他的劣等民族必须被淘汰掉,以防止他们和优等民族抢夺社会、自然资源,或者因为通婚而污染优等民族的优质基因。

正是在这种理论的支持下,纳粹法西斯残忍地侵略弱国,残忍地杀害老人、残疾人、精神病人等弱势群体。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不具备竞争力,对世界的索取远远大于贡献,是在拖国家的后腿,所以牺牲这些人是完全必要的。

不得不说,纳粹者的思路和赫拉利预测的人工智能时代的阶级划分,如出一辙。所谓的“无用阶层”就是未来智能精英眼中的不具备竞争力、索取大于贡献、拖后腿的庸庸大众啊。

在近代中国,严复曾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概念引入中国,但是后来,他看到了这种竞争的弊端:近代中国与欧罗巴诸国三百年来并未进化,仅仅是做到了“杀人利己,寡廉鲜耻”。在今天的社会中,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幽魂也无处不在:北京折叠的隐喻、雷洋魏则西等人的遭遇,甚至是盲井式的犯罪,全都映射着社会丛林法则。

无法想象的是,这份细思极恐的“规则”即将从人类生活的一个个特例变成世界理所应当的运行法则。当人类被简单的划分为“有用”和“无用”的时候,恐怕人类文明的末日就真的要来了。

毕竟很多时候,有些东西宣扬着宣扬着人们就真的信了,他们甚至会说服自己:我没有出路的,我活该被淘汰。

尤瓦尔·赫拉利:如果你不喜欢我描述的未来,那就去改变它

当然,赫拉利自己也强调他关于“无用阶层”的论断更多的是对未来世界的大胆猜测。他告诉人们:如果你不喜欢我描述的未来,那就去改变它。

如何改变呢?拒绝人工智能革新,为了保住奶酪而开历史的倒车吗?接受“无用阶层”的人设,坐以待毙吗?

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精英意识会间接造就相互倾轧或引发集权独裁的恶果,但是要知道,我们要反对的是沙文主义、种族歧视以及各种偏见,这并不意味着世界在我们眼中就是天下大同、世界和谐的乌托邦,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放弃积极向上和竞争努力。

人工智能走过60年,在经过几番沉浮后再次掀起热潮,成为科技巨头和资本竞相追逐的宠儿,现在已经吹响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号角。的确,无所不在的人工智能渗透到我们身边的各行各业,工厂、服务、卫生、医疗……原来只有人类能做的繁琐工作逐渐被机器取代,大量的失业问题必然会出现。这正如过去的产业自动化升级,它改变了整个劳动力市场。

在这一轮智能革命中,正如工业革命时期的资本家垄断了机器这一生产工具,人工智能也可能成为垄断的一种新手段,受到严重威胁的可能是一些劳力输出型的发展中国家,智能革命的到来使得他们的传统竞争优势不复存在,贫富差距就此拉大,很多严峻的社会问题也会随之而来。

没错,以上所说的失业和垄断可能都将是既定事实。但是我们不是无法应对的。

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试验室教授罗德尼·布鲁克斯说:人们总是担心机器会抢走人类的工作,但实际上机器只是填补人类不想要的工作岗位的空缺。除此之外,智能革命也会带来大量的新职业。

曾经,工业革命深刻改变了人类社会的模样,将马车变成了火车和汽车,将田地里的农民变成了工厂里的工人,将农村变成了城市,然而每一次的社会变革都将会变随着矛盾和冲突、破坏和重建,智能革命的到来也必然会触动很多人的奶酪,如果说工业革命曾制造了巨大的贫富差距和激烈的社会矛盾,那么这一次,我是否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

很多问题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这些已经超出了人工智能科技研究的范围。因此,科技在发展过程中,其他的社会科学研究也一定要跟上,每一次的工业发展都要有包括哲学、政治、教育等各个领域的社会总体的思考。

所以,人工智能革命应该是一场能调动社会整体的对话,它并不是科技领域的自说自话。这也应该是赫拉利“无用阶层”这一惊人观点的最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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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ng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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